南海捕鱼记:渔灯珠烁晶莹 渔民守船待鱼
沉寂了一天的渔港，在“突突突”的轮机声中醒来。一艘接一艘渔船，承载着丰收的希冀，竞相驶离港湾，奔赴海上渔场。下午5：30左右，记者登上“琼万渔00011”号渔船，随渔民们一道出海。
位于海南省万宁市的港北港，连接着我国最大的海域——南海，与最大的潟湖——小海。所谓潟湖，指海岸带与外海隔开的浅海水域。惟其既能隔开外海风浪，又可借助潮汐通道与海洋交换水流，因而成为渔船靠舶的天然良港，鱼虾养殖的优选水体。
驶出由礁石与沙坝对峙而成的小海“葫芦口”，进入茫茫大海，顿觉海阔天空，风清气爽。极目远眺，万顷碧波中，大大小小的渔船，犹如浮出水面的鲸鱼，劈波斩浪，嬉戏遨游。
船行近1小时，抵达目标水域。抛锚熄火后，没了动力的渔船，随波逐流，左摇右摆，大起大伏，我们不靠着扶着什么，根本无法站立行走。
趁着等待天黑的空儿，我们晃晃悠悠地摆开上船前买来的面包、火腿肠、茶叶蛋和二锅头，和渔民们席地而坐，边吃边喝边唠嗑。
《经济参考报》记者在聊天中了解到——
万宁近海密布优质鱼礁，为鱼类生长和栖息提供了良好环境。这里长年有鱼可捕。盛产带鱼、马鲛鱼、金枪鱼、鱿鱼等优质鱼种。因而这里的渔民很少去远海捕鱼。
渔民们每年开春后可捕3个来月的“灯光鱼”——这是当地人对天生具有趋光性的鱼类的统称。夏秋季或禁渔或台风频繁，很少出海。冬季可再捕一个多月鱼，主要捕捞马鲛鱼。
眼下是被当地人称作“长腰鱼”的蓝圆鲹季。一般情况下，鲜鱼每斤能卖3—4元，加工成鱼干后，每斤可卖30—40元。
不知不觉，暮色四合。船舱上方的灯架从船身两侧缓缓放下，垂悬在灯架上的100盏渔灯全部亮了起来，把渔船两边照得如同白昼一般。远处渔船也都陆续放出光亮，星星点点，珠烁晶莹。船上的人们开始进入 “守船待鱼”模式。
夜色越来越沉，风吹浪涌，船随波摇。见我们有些人开始晕船，船东岑家父子劝我们进舱歇息。可是，躺在铺着草席的舱板上，忽左忽右，身不由己，更觉晃得厉害。无法入睡，索性起来，到船尾跟老岑学着放长线钓鱿鱼。
老岑虽已年过六旬，身体依然健壮。他告诉《经济参考报》记者，岑家祖辈以打鱼为生。前些年，两个儿子凑了100多万元买下这艘船。每年除去10多万元船用开销，遇到好年景，可挣五六十万元，年景不好也有三四十万元。大儿子岑新波现任船长。除了自己和两个儿子外，船上其余9人都是雇请的渔工。按照约定，捕鱼成本由船东承担；打来鱼卖掉后，船东与渔工对半分成；双方利益同享，风险共担。每个渔工一年大约收入两三万元。
对现状颇为满意的老岑，对未来却不无隐忧。近年来，出海捕鱼的船只越来越多，装备越来越先进，但捕鱼难度却越来越大。“过去捕捞‘灯光鱼’，有3、4盏灯就够了。现在小船也有20盏，大一点的渔船都装了上百盏。每个灯泡都是1000瓦大的。”
忽然，老岑轻呼一声“墨鱼！”然后迅速取出一块缠绕渔线的小木板，将系在渔线上的塑料大虾漂放到一只正在水中游动的墨鱼前方。那墨鱼不识真假，一口咬住虾尾，旋即被置于虾尾的倒钩钩住。老岑紧紧抻着渔线，任那墨鱼一边挣扎，一边吐黑水，直到它黑水吐尽，才开始收线。拎上来一看：哇，好大一只墨斗鱼！“这鱼差不多有两斤重，”老岑目估道，“过去钓到过3、4斤重的。”。
一个晚上钓下来，除了这条墨鱼和之前钓到的两只小一些的鱿鱼，再无收获。
凌晨4点多，我攀进驾驶舱，见船长正一边启动引擎，一边密切关注雷达显示屏。从屏幕上可见，船下水深约30米，在1至10米浅水层，不时可见代表鱼群的光点在移动，10至20米和20至30米两个深水层，则基本不见光点。岑新波说，鱼多的时候，浅水深水光点密布，今天的情况很不理想。
5时许，渔工们全部来到前甲板，各就各位，各司其职。我从驾驶舱往后看，只见老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系于船尾约20米处的一叶小舟上，小船上也亮起两盏渔灯。随着大船上渔灯从前往后渐次熄灭，水下鱼群游向小舟，前甲板上的渔民们开始紧张而有序地撒网，渔轮拖着渔网围向小船，将撒入海中的渔网围成一个圈。紧接着，又开始收网。那圈子越收越小，直至在渔船左舷外收成一个斗状的大口袋。一位渔工操起渔抄，到那口袋中捞鱼。起先接连捞出的都是水母，直到后来才捞出鱼来。捞出来的鱼被倒进一个塑料桶，倒一层鱼，加一层冰，最后，捞上来的鱼总共只盛满一个大桶。
曙光熹微中，我们和远远近近的渔船都驶上了返港的航程。在一片静默中，老岑轻声叹息道，“赔本了。”他告诉《经济参考报》记者，昨天打了3000多斤鱼，今天看这样子只有100来斤，大约能卖300多块钱，而出海一趟包括船用柴油在内的成本要2000元。
据了解，像这样的遭遇，并不罕见。有时渔船出海，甚至因鱼太少干脆不下网。正是基于转型与可持续发展的考虑，当地政府一方面鼓励买大船，赴远海捕鱼；一方面鼓励内海养殖向外海养殖拓展。
船进渔港，码头上远没了我们前一天早上在此感受到的热闹。渔民与鱼贩们的零星买卖，竟透出些许萧条的氛围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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